冰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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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HP][TR/HP]一如你所埋葬的腐朽(1)

作者:冰瑚
衍生:哈利波特Harry Potter
配對:TR/HP
分級:目前PG-15
注意:戰後原著向衍生,努力趕上9/2 HP翁。
章節:(1)  (2)  (3)  (4)  (番外)




風吹來的氣息混合著塵土、血腥以及蕭索的味道,他疲憊地回望那片凌亂的戰場,人潮逐漸散去後讓一切都顯得空蕩蕩的。
他看著自己所愛的人們,那些被剩下來的人互相擁抱,倚靠著彼此的肩膀,在歡慶勝利過後的廢墟裡裡品嘗失去的哀傷。他突然發覺這裡已經沒有了自己能夠留下的空間。

明明他應該要和所有人共同慶祝的,畢竟一切悲劇的來源已經被消除,不會再有人帶來黑暗與恐懼,這是自他踏入這這個世界後七年來最渴望的。然而此刻的他,卻感覺心臟的某處正逐漸被寒冷的空虛給侵蝕了。


*


大戰過後的Hogwarts停課了兩個月,重建城堡的工程比預期要來得費時,畢竟那些充滿防禦魔法的地方不能單純使用修復魔咒來復原,學生們也就趁此機會回到各自的家和親友團聚。許多人永遠離開了,但更多的人繼續活了下來。
Harry是最後一個離開學校的,他大多數的時間都待在校長室裡,和那些止不住笑容不停竊竊私語的畫像們共處一室。他並沒有嘗試和Dumbledore的畫像聊天,他認為自己和這位老校長已經足夠了解彼此,某些時候更像是一種心照不宣。

他幫忙處理了許多戰後的遺留問題,那些Slytherin的學生們,那些自首或是隱匿各處的食死人,Harry盡可能的幫助那些願意懺悔或是投誠的人,包括Malfoy一家。
直到很多天後,他們才終於想到,黑魔王的屍體還放在城堡裡的某個小房間內。

Harry和McGonagall校長在那間窄小壓抑的房間裡商量好後,由Harry帶走黑魔王的屍體,由他來決定埋葬的方式。
儘管他可以簡單地放一把火燒了那具蒼白乾癟的骨架,卻沒有選擇這麼做。或許是某種執念,他總覺得如此輕鬆的毀了這具身軀,那些飛散在空氣中的塵埃或許會因此逃跑,會再次凝聚在某處,化為不可消滅的靈魂。而那是他所不願見到的。
Harry Potter就這麼拖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,沒有和任何人連絡,悄悄地離開魔法世界。

決定在麻瓜世界埋葬這個魔法界最恐怖的存在,是Harry覺得較安全的一種方式。或許少了與魔法的聯繫,那具軀體才不會像Harry某個夢境一般突然坐起,對他露出猙獰的微笑。
但他仍然沒有想好應該把黑魔王扔到哪裡去。

就這麼走走停停地花上近乎三個月後,他最終落腳在某個偏僻的小鎮,買了棟孤立的房子。房屋被常春藤爬滿的高聳圍牆圈起,當中有座滿布雜草的庭院。Harry暫時在那裡住下。
幸虧Voldemort的屍體早就被施下咒語,不會輕易地發出惡臭或腐爛,也因此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,那名面色平淡的青年所拖行的行李箱裡,會是一具被時間凝固住的屍體。

在這裡安頓好的第三天,突如其來的雷雨劈斷了院子裡唯一一棵樹,Harry倚靠著玻璃,望著窗外凌亂恐怖的景色,心底突然生出某個詭異的想法。
等到放晴之後的幾天,土壤完全曬乾後,Harry取出了鏟子。

他終究不放心將黑魔王埋葬在任何其他的地方,他怕某天會有一隻蒼白枯朽的手抓開土壤,他怕所有的惡夢都會重演。
他挖出一個自己跳進去都幾乎爬不出來的深坑,渾身沾滿泥土地拖出行李箱,打開鎖,再次看見了他的敵人。
他曾經憎恨、畏懼又憤怒的存在,如今只是一具失去生命力的骨架,蒼白的皮膚包裹著萎縮的肌肉,覆蓋在黑袍之中。

Harry吸了口氣,伸出有些不穩的手,抱起那具比他想像中來得輕的軀體。那瞬間有種黑暗攫住了他,壓得他喘不過氣。他瞪著那張蛇類般恐怖的臉,那雙睜大卻失去光澤的猩紅眼睛,最後一次的。
然後他鬆開手,任由對方落入深坑,濺起塵土,就好像他心底某一塊始終懸空的懷疑也終於落下。
黑魔王的確死了。
Voldemort,Tom Riddle,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,他的敵人,終於死了。

Harry喘著氣,握住鏟子,突然就笑出了聲。
天空如此晴朗,刺眼得讓他就算拚命仰起頭也看不清陽光。


*


那之後Harry沒有離開,也沒有再和魔法界的朋友們聯繫,除非貓頭鷹們主動找到他。
他告訴Hermione和Ron他正在四處探險,因此從來不署名自己的地址,對於Ginny,他也不打算再去找她了。這場戰爭終究還是改變了某些事物,某些曾經存活於Harry心中的,熱情、動力,或者不管那叫作什麼的東西,隨著他那天在庭院裡一鏟一鏟的,跟著埋入了深坑底下。

Harry覺得自己就如同真正的老人般,渴望安靜與孤獨,守著一棟小房子,一個沒有種上半點名貴植物的庭院。他不需要工作,也不常外出,他父母留給他的金加隆和戰後魔法部給的獎金,在換成英鎊後足夠他活完這輩子和下輩子。
他經常坐在沙發上,啜飲一壺自己泡的熱可可,透過有些斑駁的窗戶望向院子,那棵被雷劈得光禿的樹,以及被埋在那棵樹旁的東西。雖然看起來一片平坦,但他知道那個人就在那裡。

Harry很少作惡夢了,很少再夢到那雙蛇類般的眼睛,但醒著的時候,他花大半的時間注視著庭院,時常想起那個佔據他生命大部分的人。
他最早看見的Voldemort不過是一張扭曲的臉,接著從日記本裡見到50年前還是級長的Tom Riddle,再看到了復活後樣貌恐怖的Voldemort,還在Dumbledore的回憶裡窺視到尚未走出孤兒院的Tom。
Harry一直比自己想像中要來得瞭解Tom Riddle,也因此最終才能打敗他。

他知道那個小Tom扭曲的原因,知道他走上歧途的路程,也知道他的冷酷和自負,因為畏懼死亡而生出的弱點。
他憎恨著那個人的同時,卻也為對方感到可憐。


*


一年後,院子裡那棵樹被劈得焦黑的地方長出新芽,在春天伸出了一小片嫩綠。

Harry將書房改造成一間適合做魔藥的房間,偶爾賣些自己製作的魔藥,並不以此為生,但他卻樂在其中,這顯然得益於他這輩子最敬重的那位魔藥學教授。戰後他從McGonagall校長那裡接過了Snape的遺物,下意識地就保留了那本他曾經翻閱過的書。
他有時候會思考命運,關於那麼多他所愛的人的離去,以及他所恨的人最終的下場。命運從來都是模糊不清的,它只是冷漠地伸出一隻手,一路推著他和所有人前進。

他偶爾還會作夢,不再是黑魔王的那張臉,而是他所愛的人們,那些笑臉、擁抱、對他的細語,以及最後的蒼白寂靜。
當夢醒來,即使是炎熱的夏季,也讓他有種深入骨髓的冷,和孤獨。

夏季的最末幾天,那棵被雷劈開的樹重新發芽了,與此同時,Harry發現這棟屋子開始變得古怪。
有時他會感覺自己被注視著,但每個回頭都並未發現人影;偶爾他關上的門會被風吹開;夜晚入睡前,他會有種錯覺,彷彿聽見客廳裡有人正來回走動,然而探頭望去卻不過一片漆黑。

雖然Harry是個不常出門的人,但偶爾還是會碰到附近的鄰居。
他發現附近的孩子們總愛在圍牆邊探頭探腦,卻又會突然一哄而散,路過某些推著嬰兒車的婦女們時,他微妙地發現那些竊竊私語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。
Harry開始猜想是不是自己哪裡曝露了,或許他的鄰居們覺得他是個巫師?

某天他逮住了幾個試圖攀過圍牆的調皮孩子,問他們在做什麼?收到的回答卻令他有些錯愕。
「先……先生,」某個被推出來的孩子面色蒼白,有些慌張地看著他,「噢!真的很抱歉,我們,我們是在試膽……」
「試膽?」
「是的,因為您住的是鬼屋!」
Harry眨眨眼,笑了。這群孩子讓他想起當年還在Hogwarts的自己,調皮搗蛋又天真無邪的那些曾經。

「為什麼這麼說?」他問,並且開始反省自己是否太過疲於打掃,以致讓附近的鄰居覺得這是座陰森恐怖的房子。
那幾個孩子互相看了看,滿臉猶豫。
「因、因為,先生,有人看見了!」
「對!那個恐怖的鬼!」
「路過的人都說了,偶爾會看見窗戶邊有個蒼白的影子瞪著外面。」
「有時候是小孩子,有時候是青年,有時候是長相恐怖的怪物!」

Harry緩慢地吸了口氣,下意識地收緊手指。
「或許……只是謠言罷了,對吧?」Harry扯了扯嘴角,擺擺手,「總之,你們該回家了,下次別這樣未經同意就爬進別人家裡知道嗎?」
他溫和地趕走那些還掛著戀戀不捨表情的孩子們,不忘在他們手裡塞幾顆糖果,當然,不是來自魔法世界的惡作劇商品。

他關起大門,看向那座荒涼的庭院,以及疏於整理而顯得有些蒙塵的房子,他注意到二樓的某扇窗戶被打開了,窗簾被風吹得劈啪響,但他記得很清楚,離開房間的時候他鎖上了窗戶。
他直挺挺地佇立在院子裡,突然覺得吹過的風無比寒冷。


*


Harry開始有意識地在大房子裡尋找,即使他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會找到什麼。
他琢磨著那幾個孩子所說的話,他們看到了蒼白的影子,恍若怪物般的面貌,還有小孩子和青年的幻影。那是他記憶中Voldemort曾經在他眼前出現過的樣子。

他施了個清除灰塵的家用咒語,推開有些蝕銹的窗戶,從這棟房子裡最高的閣樓俯瞰自己的庭院。稀稀落落的花草正隨風搖擺,包括從那棵被雷劈開處長出的新嫩芽,三兩片的翠綠隱隱顯露出生機蓬勃,正常得讓人看不出半點異樣。
一個人的想像不可能生成真實,即使那是屬於一個巫師的回憶。
黑魔王確實死了,由他一鏟一鏟的埋進庭院的樹底下,在這個沒有魔法的麻瓜世界,也不可能形成幽靈這種東西,更不用說這個亡者的靈魂還不齊全。

只是巧合罷了,Harry安慰自己,那些人大概是看錯了。


*


雖然如此說服自己,但房子裡的古怪事件仍然沒有減少。
屋裡永遠有一扇沒關好的窗戶,當他入睡時,偶爾能聽見客廳傳來走動聲。Harry猶豫著,卻始終沒有再去一探究竟,他覺得或許,那只不過是他的想像也說不定。

相隔半年後,他又收到了Hermione和Ron的信,信上說著兩人已經結婚,Hermione懷了第一個孩子,還說Ginny開始和她的新男友約會了。不過只是寥寥幾筆提到,就好像他最重要的死黨們明白他只不過是想要一個安心。
知道他曾經在意的人們過得幸福,對他來說是最大的快樂。
Hermione細心地問起他最近睡得好嗎?畢竟戰後的那段日子大家都十分清楚,Harry是最常在Hogwarts裡夜遊的,雖然沒有教授會再對他扣分,但這位幾乎長成了他姊妹的女孩卻總是記得關心這回事。
Harry認為這並不是什麼需要擔心的事,那段時間裡許多人都睡不好,到處充滿著哭泣和哀嘆的聲音,天空也彷彿是灰暗的。

但是一切都已經好轉,他這麼想。
他這麼想著,無視了自己比以往要來得蒼白的臉與眼瞼下的濃重墨色,提筆寫了一封滿富調侃與祝福的回信。

他想要當好友孩子的教父,卻還沒有做好回到魔法世界的準備,因此他劃掉了那張羊皮紙,又重新寫了一封信,塞給早就等得不耐煩的貓頭鷹。一樣沒有落款地址。
還不到離開這座房子的時候,Harry冥冥之中如此覺得。


*


Harry見到了他的教父,Sirius,依舊穿得邋遢隨意,削瘦的面容和黑漆漆的頭髮,他的教父對他大笑著,張開手將他擁進懷裡。
他也笑了,笑得忍不住流出眼淚。
『嘿,Sirius!好久不見。』

『Harry,你又長大了。』男人摸摸他的頭,拍拍他的肩,語氣又輕又緩,有些顫抖。
『我想你,想你們。』Harry聽見自己說。
『不用太想我們,傻小子。你的人生還那麼長,你還有那麼多美好沒有經歷過,』男人嘆息著,像兄弟那樣親密地搭住了他的肩,用手搥了一下他的胸口,『多笑笑,好嗎?我們總是看著的。』

Harry凝望著他溫柔的眼神,點點頭,卻又落寞地搖頭,『不,我知道沒有人看著,你們不在任何地方。尤其是你,Sirius。』
是了,男人墜入那片神秘的帷幕之後,連靈魂也沒有留下,這只不過是他的又一個夢境。

『別自責,Harry,想想Dumbledore總是說的那句話,我也只是迎來了又一場偉大的冒險。』
『你們走得太快了,那場冒險,我來不及跟上。』Harry道。
『噢!不,我親愛的Harry,這是場屬於我們的冒險,』像個頑皮的孩子那樣眨著眼睛,男人微笑,『你並不在其中,Harry。』
『我知道的。』Harry點點頭,然後安靜地看向他。

如同Harry預料中那樣,場景又變換了,他們回到了魔法部的那層樓,周圍有些細碎的耳語,而他聽不懂。他望著Sirius朝他揮手,瀟灑地轉身,走回了那道帷幕之後。
沒有風,但恍若星空的薄紗卻飄了飄,如同像他道別。

Harry忍不住蹲在地上,抱住頭,拚命眨著眼睛,沒有發出半點聲音,淚水卻仍無法克制地滑落了。


*


醒來,不出意料地發現自己的枕頭又濕了,Harry自嘲般地笑笑,心情卻是平靜的。畢竟即使只是個夢,能讓他見到那些幾乎快要消逝在回憶裡的容顏,依舊令人感到欣喜。
他緩慢地爬下床,動作卻突然頓了頓。

睡覺前他的窗戶是關著的,此時卻敞開來,陽光迎著微風灑落在木質地板上,照亮了飄散的浮游塵埃。窗簾隨著早晨的風晃蕩,Harry的視線隨之凝固。
那是個男孩,穿著來自上個世紀的裝束,陳舊的西裝和短褲。男孩的雙手揹在身後,抿緊了唇,一臉陰沉地望向他。重點是,男孩只是個虛影,淡薄的、如同霧氣一般,可以輕鬆地透過男孩望見牆壁。

Harry一下子僵直在原地,半晌沒有出聲,等好不容易回過神,男孩已經消失了,彷彿只存在了那麼一瞬,快得就如同那不過是自己的想像。
「……Tom?」他遲疑地、緩慢地呼喚了那個名字。
沒有人給予他回應。

Harry猛然喘口氣,用力搥了床板,震落一隻正扒著床腳不放的蜘蛛。他望著蜘蛛倉皇地逃跑,鑽入床底下。
幾秒鐘後,Harry拿起自己的眼鏡戴上,催眠自己剛剛只是還沒睡醒,一切都只是幻覺。
他沒注意到自己握緊的拳頭,掐著掌心的指甲刻出了鮮血。

恍恍惚惚地穿著睡衣走進浴室,上廁所、洗漱,他卻在走出浴室前被低矮的門檻絆了一跤,整個人摔在臥室的地板上。
摔痛了他的額頭,也讓他摔醒了。
他抽氣著發出悲鳴,全身顫抖起來,面色變得慘白。那些遲來的恐懼與困惑終於攫住了他,讓他抱緊自己的雙臂,頹然地坐倒在牆角。

「不……不是真的、肯定不是……」他喘息著,讓臉頰貼在牆壁上,即使鏡框壓痛鼻樑也沒有挪動。
「不可能的……不……」
顫抖的呢喃逐漸微弱,良久後才終於消失在寂靜的房間內。
蜷縮著、呆坐於牆角的Harry緩慢抬起自己的手,看著有些鮮血淋漓的掌心,恍然地勾起了嘴角,露出慘淡的微笑。

「哈。」他搖搖晃晃地起身,隨意地用手掌抹了抹自己的衣襬,最後一次對自己說,「不過又是一個夢罷了。」
他最厭惡,也最為害怕的一個夢境。




-tbc
短篇新坑!
努力趕上9/2的HP only出個小薄本啊啊啊!
這篇的風格會比較灰暗的,
大概是有點戰後PTSD的Harry,
但還是希望大家喜歡!>x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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